“杀了我！有本事杀了我啊！！”
精灵大长老再次叫嚣了起来，但落在莱恩的耳朵里，这确实是表明对方死斗到底的决心已经动摇了的信号。
绿色的闪电停歇了，精灵们早已残破的像被雨水和暴风蹂躏过的蜘蛛网一样稀疏攻势也停歇了。
乌云散去，露出了躲藏在其后，毫发无损的莱恩。
而片片坠落的鸦羽，飘零在了湖里，逐渐覆盖住了湖面上精灵的尸体。
还漂浮在半空的精灵不得不承认，那些死去的乌鸦，和这场不算体面的葬礼，可能就已经是他们拼尽全力去战斗后，换回来的全部了。
“呜呜呜呜呜……”
呜咽声和哭喊声在精灵中传播开来，感受着同族的哀伤，即使是未曾背过身去看那副凄惨场面全貌的精灵大长老，也不由得泄了气，整只精灵变得苍老了几分。
对于这只长生种来说，一种生命即将抵达终点的暮气过早地将其笼罩了。
“唉……”沉默良久，精灵大长老也只是叹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直视着莱恩的双眼，直视给精灵一族酿成这场大祸的凶手。
“我的条件不变。”莱恩简短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等待着精灵大长老表态。
“你说得没错。”精灵大长老略微降低了自己飞行的高度，和莱恩持平，开始了有关于阿瓦隆的知识的讲述，“阿瓦隆，确实还没有承认我们。”
莱恩听到这条消息没什么波动，只当是个漫长故事的开头，而幸存的精灵中则引起了一定的骚动。
一只精灵脱离了队伍，飘向了旋涡之中，过了一会儿，更多的精灵飞了出来，悬浮在了空中，加入了聆听的队伍。
精灵大长老似乎就在等待这一刻的发生，看到莱恩没有催促，给了他这个机会，他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那时候，魔法世界还是旧教的天下，你的名号也还没在大陆上传播，我们跟着我们的祖先，流浪之间，来到了这里。”
精灵大长老摆出了一副怀念的神情。
“这里，当真是一片理想中的应允之地，非常适合我们这些流离失所的精灵作为栖身之所。”
莱恩没有接话，他知道那段时期发生过什么，精灵作为一种奇妙的生命，被一些人推崇备至，也被一些人视作了难得的材料，制作成了被冠以许愿机之名的神灯之类的玩意，除了制造悲剧之外，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只不过，在我们到来之前，这里就已经有人在了。”
这部分就是莱恩好奇的了，他从回忆中抽离，注视着精灵大长老，等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那是由九位成员组成的小型组织，无一例外，她们都是实力高超的女巫，只是和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她们，对我们十分友善，接纳了我们，允许我们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地方休养歇息。”
前一刻，精灵大长老的语气还很美好，下一刻，他的语气就骤然冷了下来。
“但，这时候问题就来了，一旦我们休养好了，就会被驱离这片庇护所，重新面对外界的颠沛流离，这样的结果，我们怎么可能接受。”
“尽管有一些还没认清现实的理想主义者认为只要我们向那九位女巫求助的话，她们就会允许我们在这片足够大的空间中共存，但我的父亲，并不认同。”
“在他看来，这些女巫虽然基本不与外界交流，但总会有人，像我们这样，路过这个地方，将外界的思想带给她们，然后，她们就会立刻改变对我们的态度，以她们的实力，我们到时候只会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
“自此，我们中划分成了两个派别，彼此之间有了隔阂，幸运的是，女巫们没能发现此事，更幸运的是，我们这一派，是多数派。”
“所以，我们在事情变得无法挽回之前，献祭了所有持不同意见的同族，对分散在九个角落的女巫们发起了最猛烈的袭击，就算她们九个再厉害，每一个人单独面对这种偷袭，也只能饮恨当场。”
“胜利，是我们的。”
“那是一段相当愉快的日子，我们在阿瓦隆中度过了一段无忧无虑的时间，父亲说，这样的日子，是我们应得的，我们也对此深信不疑。”
“但好景不长，一向风平浪静的阿瓦隆之中，开始出现了死亡，最早的死亡是花草树木，我们认为这是生命的正常凋零，可是它们没有再长出来，然后开始死亡的是大地和水源，虽然门外就是水源充足的湖泊，但阿瓦隆内的情况确实没法让人乐观。”
“我们不得不开始寻找，阻止我们享受阿瓦隆的力量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显然，那些天真的精灵和九位女巫都已经死了，阻止我们的，是阿瓦隆本身。”
“说来可笑，之所以那九名女巫居住得距离彼此那么遥远，是因为她们分别负责了阿瓦隆维护任务的九分之一。”
“破解了这个秘密的我们，想要接管这份维护的工作，但，我们没有那个能力。”
“唯一的办法，就是献祭。像是之前献祭了那些同族一样，通过献祭取得纯粹的力量，来维持阿瓦隆的存在，第一个愿意献出自己生命的，就是我的父亲，他真的是全身心为我族考虑的好领袖。”
“他的牺牲，为我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而我们也没有让他失望，找到了不牺牲精灵，用其他东西代替，也能维持阿瓦隆存在的东西。”
“那就是高洁的灵魂。”
“我继承了父亲的意志，接过了维持阿瓦隆的任务，成为了精灵族的大长老，通过女巫们留下的笔记，制作出了这种能够汲取灵魂的魔杖，让族人在阿瓦隆安稳生活至今。”
语毕，精灵大长老转过身去，面向了自己的同族们。
“各位，我有错吗？”
被问及的精灵们上下浮动了几下，显得郁郁寡欢。
他们给不出答案，但已经有一些精灵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们离开了这里，飞向了丛林。
精灵大长老忍不住笑出了声，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些选择了离去，却没来得及离去的天真同族。
此时此刻，如同昨日重现，只是他不再拥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当然，他还没忘了剥夺了他这份能力，还信口开河，说过要寻找解决之法的莱恩。
重新面对莱恩，精灵大长老开口说道：“没错，密文是我传出的，阿瓦隆不承认我们的原因，我也早就知道，这场守护阿瓦隆的战争，我也彻底失败了，那么了解了这一切的你，要作何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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