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柳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植物,在两河流域到处都能找到,没有理由雪松森林里没有。
果然,外出找水捕猎的小组真的砍了两株银柳树回来。伊南赶紧指挥他们,将银柳树皮剥下来,将细细的银柳枝条砍下来,将树皮和枝条都浸在煮开过后的清水里,浸泡过两个小时之后,就再把泡过银柳枝条的水烧开,吹凉之后给吉尔伽美什饮下。
猎户和卫士们都有点儿犯傻:“这样就……行了吗?”
银柳树极为常见,寻常村落里房前屋后都栽种着——可是神庙里的祭司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东西能够治病。
伊南却叹了口气:“也就治治着凉引起的发烧——”
她身边的男人们一起瞪眼睛:什么叫“也就治治着凉引起的发烧”,这样的病情也是要人命的好吗?
银柳树的树皮与枝条之中含有天然的水杨酸——阿司匹林的主要成分,能够帮助吉尔伽美什退烧,并减少感冒对他的身体造成的痛苦。
现在伊南所做的,就是让这些有效成分被水溶解,然后再喂吉尔伽美什服下。
银柳树皮泡出的汤水,味道极其苦涩,但是有效成分却少得可怜。吉尔伽美什烧得昏昏沉沉,依旧被这种苦涩的味道呛得几乎把所有的药水都吐出来。
伊南只能把他的上半身扛起来,连哄带喂,再不断地轻抚他的胸口与脊背,勉勉强强让他喝掉了大半罐。陶罐立即被拿去浸制下一罐药剂去,而伊南则小心地把吉尔伽美什放下,口中轻轻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乌鲁克民谣,让这个满口苦涩的年轻人再次放松了神经,慢慢睡着。
在周而复始的制药与服药过程中,吉尔伽美什的烧,渐渐退了。
他仿佛经历了一个炽热的梦,他梦见自己背上像鸟儿一样生出了翅膀,在空中飞翔,接近了太阳。在烈日的炙烤之下他全身着了火,嗓子像是冒了烟一样疼痛。
于是他从空中一头栽下,掉落在广阔的海洋里,那呛入口中的海水苦涩得令他难以忍受,他奋力游动,想要从这阴暗寒冷的大海里逃脱。
终于他逃脱了,却回到了小时候,为了成为一个贤明的王他日夜用功,当月光和星光从王宫的天窗里倾泻下来的时候,他才能从先王卢伽班达和长老们塞给他的泥板堆里爬出来。
迎接他的,却是神庙里某个女人的温柔照顾。她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将紧紧沾在他面颊上的碎发小心地拨开,给他的脖颈下放置上装填着灯芯草和香料的亚麻布枕头,她开口为他唱轻柔的歌,她的声音像百灵一样动听,她身上的香气令人迷醉。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吉尔伽美什竟会想起神庙里的伊南娜圣像。小时候他没少躲在那座圣像之后,却好像从来没想到过——若是金星女神亲临人间,应该也会像眼前这样美好吧?
但是她的脸庞有些熟悉,竟然很像他的朋友,西帕尔的恩奇都——但这明明不可能!吉尔伽美什觉得一定是病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脑子被烧糊涂了。
他闭上眼,奋力抹去那个“朵是女人就好了”的念头,怀着对友人十二万分的尊重再度睁开眼,面前却是一张柔美至极的侧脸:
他的朋友,用有一张曲线柔美的面庞——吉尔伽美什痴痴地看着:不知为什么,以前那些让那张脸孔显得有棱有角的线条,现在统统不见了。他的睫毛茂密且长,长到几乎能在眼下遮蔽出一小片阴影。此刻他微扬起头正在看别处,他那修长的脖颈像是城里最好的玉石工匠雕出来的……
但那是一副属于女人的脖颈。
吉尔伽美什忍不住伸出自己的手,摸摸自己的脖颈,还特地吞了口水,让喉结动了动。
这一点点小动作惊动了面前的女人,她的眼里顿时出现光彩:“你醒了?”
她立即回头,四顾左右,大声地说:“王醒了!”
周围的人闻声一起围拢过来。有人操着阿摩利的口音大声称颂:“原来银柳树皮浸出来的水真的这么管用?!”
也有人对王的友人表达了衷心的感激:“西帕尔的恩奇都,王的卫士们向您致以无法言说的谢意,多亏了您想到了给王治病的法子……”
吉尔伽美什却就此迷茫了,整个人像是雕像一样定在原地:难道他真的是神之子,能够心想事成,他竟然把好朋友……变成了女人?
女人眼里的喜悦却是熟悉的,她那副调皮而狡黠的神情也和印在心里的一个样儿;她大胆地伸手,在王的头上揉了揉王那一头短发,然后双手一道,轻轻地在王的左右脸颊上拍了拍——
吉尔伽美什顿时愤怒地坐了起来。
他的愤怒可不是因为眼前的人对他有所不敬,而是因为——王终于想明白了:眼前这个王的“友人”,她一定本来就是个女人。
卧病数日,吉尔伽美什一点力气都没有,坐起来之后就又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伊南却对吉尔伽美什的心思一无所知。她只知道,恢复清醒的意识,是水杨酸见效的第一个特征。
于是伊南又让人抱了半罐子苦叽叽的药水过来,她又老实不客气地把这些药水给吉尔伽美什灌了下去。
吉尔伽美什简直想哭:他终于知道此前梦中那一片苦涩到极致的汪洋大海究竟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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